特朗普强迫零售商承担关税成本
唐纳德·特朗普总统为那些担心关税通胀的经济学家们提供了一个答案：沃尔玛、亚马逊和其他零售商应该承担关税。至少有一家大型零售商——家得宝——向总统致敬，并表示将按照他的意愿行事——吸收所有上涨的成本，并保持消费价格稳定。如果其他大型零售商效仿家得宝，他们2024年的平均零售利润率（6.1%）将遭受沉重打击，平均利润率可能降至仅3.6%。如果零售商不再进货进口商品，因为利润率已无法覆盖其总成本，这将对消费者产生重大影响。
特朗普的解决方案，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追溯到理查德·尼克松总统，于1971年8月实施的为期90天的价格管制，旨在应对不断上升的通胀。该管制措施并未豁免尼克松同期征收的10%的“进口附加税”，但该附加税已于1971年12月取消。
要求零售商承担关税有悖于他们的经济本能。对于零售货架上的每件商品，零售商通常会试图设定一个使边际成本等于边际收益的价格，从而最大化该商品对公司利润的贡献。
近似地，一家企业每日或每周的短期边际成本等于“销售成本”。在较长时期内，一家企业的销售、管理、研发和广告成本也会发生变化，但变化速度不如销售成本快。关税几乎总是会使进口商品的成本增加相当于关税税率的全额。与特朗普政府的断言相反，计量经济学证据表明，外国出口商在其销售价格中吸收的关税，即使有，也只是一小部分。
这些事实意味着，每件进口商品边际成本的百分比增幅大致相当于关税税率。如果任由零售企业自行决定，不顾总统的劝说，它们会将货架价格提高相应的幅度，以确保每件商品的边际收益仍然等于边际成本。
边际收益通常会随着需求状况和市场竞争的变化而变化，这增加了公司定价决策的复杂性。麦肯锡公司和贝恩公司等咨询公司提供人工智能算法，使零售商能够通过动态调整数千种单品价格，来反映边际收益和边际成本随时间的变化，从而实现利润最大化。文献研究表明，强势品牌的定价能力与普通商品相比存在显著差异。实际上，当强势品牌（例如苹果iPhone或芭比娃娃）的边际成本上升时，货架价格上涨带来的销量损失并不大，但对于衬衫或钟表等普通商品而言，销量损失则很大。
特朗普的关税经常根据国内外反应而变化。截至本文撰写时，新的关税（除特朗普第一任期内征收的关税外）包括对几乎所有进口产品征收10%的统一关税，以及对从中国进口的“芬太尼”征收20%的关税。钢铁和铝分别被征收50%的行业关税，汽车被征收25%的关税，并且可能扩展到铜、木材、半导体、卡车和药品。汽车和药品关税直接影响零售消费者。此外，美国还计划对与美国存在双边商品贸易顺差的国家征收所谓的“互惠关税”（但现已暂停），特朗普宣布并暂停了对欧洲商品征收50%的巨额关税。如果目标国家提供足够的贸易优惠，这些关税可能会被取消。
特朗普警告零售企业应承担关税，如果真的听从，这将对零售利润率（即营业收入占销售额的百分比）产生重大影响。除了销售成本外，零售企业还有各种运营支出，必须通过提高销售成本来弥补。
表1显示了13家大型零售公司的加价率（Markup）和零售利润率。加价率的计算方法是用销售额减去销售成本，然后用所得结果除以销售成本。零售利润率的计算方法是营业收入除以销售额。加价率平均值为48%，零售利润率平均值为6%。
如表1所示，各公司加价幅度和零售利润率差异显著。拥有强大线上平台的亚马逊和拥有高端品牌的Williams Sonoma均表现出较高的加价幅度。但CVS也是如此，它在货架上提供数百种低价商品。
由于高昂的销售和管理成本，CVS和Walgreens的零售利润率都很低（甚至为负）。Home Depot和Williams Sonoma的零售利润率很高，但令人惊讶的是，亚马逊和Dollar Tree的零售利润率也很高。
目前尚无关于单个企业销售成本进口部分的数据公开。不过，可以根据全国数据进行粗略评估。2024年，美国消费品进口额（不包括食品、汽车及零部件）达8060亿美元。美国零售业2024年销售总成本估计为3.776万亿美元，表明进口占总成本的21%。假设表1中的13家公司也采用同样的比例，那么在报告的1.748万亿美元的销售成本中，它们的进口总额可估计为3.73万亿美元。
为了进行分析，我们假设特朗普新关税措施下，美国的平均有效关税税率将稳定在耶鲁大学预算实验室计算出的17.8%。按照这一税率，零售业预计将承担1435亿美元的关税成本。通常情况下，零售商会通过提高价格将全部关税成本转嫁给消费者。但如果零售商听从特朗普的劝告，完全吸收关税成本，零售利润率将下降2.5个百分点，约为表1所示13家零售商平均6个百分点的五分之二。表2展示了计算结果。当然，不同零售商的利润率会有所不同，这取决于每家公司对进口商品（尤其是中国商品）的依赖程度。
有多少零售商会效仿家得宝，承诺承担关税，还有待观察。零售利润微薄，对于那些听从特朗普警告、无法将损失转嫁给上游供应商的公司来说，这意味着巨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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