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疫情后的欧洲经济发展冠军，但关税威胁和结构性挑战也迫在眉睫

得益于旅游业、移民和蓬勃发展的制药业，西班牙经济持续领先欧洲。但关税威胁和结构性挑战也迫在眉睫。

自2021年新冠疫情达到顶峰以来，西班牙经济表现一直优于欧洲其他国家，经济学家预计今年西班牙经济将再次超越其他欧洲国家。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西班牙能够免受全球经济逆风的影响，包括华盛顿在今年4月引发的关税中断和贸易紧张局势。预计到2026年，西班牙的GDP增长速度将较目前的强劲增长速度大幅放缓。

“我们已经知道，2025年第一季度的经济增长非常强劲。这是一个坚实的起点，”西班牙对外银行研究部（BBVA Research）西班牙首席经济学家米格尔·卡多佐（Miguel Cardoso）表示。4月底公布的第一季度GDP环比增长0.6%。

过去五年，西班牙凭借其与邻国相比强劲的增长势头，吸引了国际社会的关注。旅游业、移民和公共支出等强劲的国内需求，推动了西班牙亟需的经济扩张，与此同时，西班牙的生活水平也逐渐接近欧洲富裕国家的水平。

自2021年西班牙经济开始从急剧萎缩中复苏以来，其GDP增速一直领先于欧元区整体。去年，西班牙GDP增速为3.2%，而欧元区整体增速为0.7%。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测，西班牙的经济增长率在2025年仍将高于欧元区平均水平，达到2.5%，2026年为1.8%，随后几年的中期潜力约为1.7%，但也警告称，贸易紧张局势升级、国内政治不确定性增加以及人口老龄化等因素也存在下行风险。

早些时候，一些经济学家预测西班牙的强劲表现将难以持续，理由是其面临结构性挑战，例如基础设施容量有限、失业率居高不下、人口老龄化以及创新驱动型高价值就业岗位短缺。然而，迄今为止，这些预测已被证明是错误的。

四月下旬，伊比利亚半岛发生大停电，凸显了西班牙和葡萄牙基础设施薄弱的一个方面。西班牙与欧洲电网的连接不佳，这使得电力共享和供需平衡变得困难，尤其是在可再生能源发电量波动的情况下。

卡多佐预测，全天停电“可能会导致2025年第二季度的GDP增长减少0.1%至0.2%，这取决于企业能否恢复75%至90%的产量损失。”

大多数经济学家表示谨慎乐观，预计特朗普关税和全球贸易紧张局势对西班牙的影响，虽然不容忽视，但仍将相对受到控制。

“西班牙直接受到美国关税的影响非常有限。对美商品出口仅占西班牙GDP的1%至1.5%。”卡多佐指出，“这比德国的受冲击程度低三到四倍。”

西班牙对美国的出口主要集中在橄榄油等特定产品上。据欧盟统计，2023-2024作物年度，西班牙向美国出口了超过11.8万吨橄榄油。由于供应增加且价格下降，预计本季出口量将有所增加。

更大的担忧在于，西班牙经济可能间接受到欧洲经济强国德国潜在衰退的影响。“德国经济衰退将对西班牙旅游业造成极大打击，”卡多佐警告说。

增长动力

近年来，旅游业一直是西班牙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之一。2024年，西班牙接待的国际游客数量将达到创纪录的9400万人次，缩小了与法国的差距。法国仍以1亿游客数量位居世界第一。经济学家们一直关注的问题是，在需求不断增长的情况下，酒店、酒吧和餐厅等旅游相关服务的供应何时会开始出现紧张。

然而，到目前为止，旅游业仍在继续扩张，延伸至淡季并到达一些不太传统的目的地。

卡多佐指出：“截至3月份的数据显示，外国人在西班牙的消费仍保持两位数增长。第一季度，外国人的信用卡消费同比增长了12%至13%。”

他表示，旅游模式也在发生变化，游客不再选择传统的固定时间的家庭度假，而是选择更短、更频繁的旅行。他表示，这种变化使得旅游基础设施的利用效率更高。

但需求的增长仍可能对酒店、餐馆和其他可用建筑的数量造成限制。

“价格压力的迹象已经显现，基础设施很快就会达到极限，”巴塞罗那庞培法布拉大学经济学教授塞尔吉·希门尼斯-马丁表示。“我不介意旅游业受到负面冲击，因为它最终可能会鼓励更多半熟练的年轻人和移民转向其他行业，从而惠及经济。”

他认为，旅游业是一个低生产率、低附加值的行业，将就业转向其他领域可以带来更高效、更健康的经济。

西班牙近期表现优异的另一个因素是移民。

希门尼斯-马丁表示：“西班牙经济大幅扩张，部分原因是新冠疫情冲击严重，但也得益于强劲的人口增长，新增居民约200万，主要来自拉丁美洲。” 他补充道，共同的语言和文化联系使移民成为经济的净收益。虽然新居民通常为低或中等学历的工人，但更有前景的扩张将出现在不同的高价值增长领域。

制药业是一个突出的成功案例。该行业约占GDP的1.5% ，雇佣了约17万名高价值员工，在经济中发挥着虽小但前景光明的作用。

西班牙已是临床研究领域的世界领先者之一。自去年以来，西班牙在欧洲排名第一，每年开展近1000项临床试验，首次超过德国。在德国和比利时等国临床试验数量下滑的背景下，西班牙的增长得益于税收优惠政策、经济高效且技术娴熟的劳动力以及相对较快的监管流程。

“西班牙的审批速度在全球名列前茅，”Ápices CRO（一家为临床试验提供支持的公司）首席执行官兼西班牙合同研究组织协会 (ACRO) 主席奥斯卡·萨拉曼卡 (Oscar Salamanca) 表示。“治疗首位患者通常只需 90 至 100 天，而其他国家则需要长达 300 天。成本也低得多：比美国低五倍，比欧洲大部分地区低两到三倍。”

这些优势吸引了诺华、罗氏和阿斯利康等全球制药巨头在西班牙建立研究中心：特别是在马德里和巴塞罗那，并在瓦伦西亚、塞维利亚、马拉加和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设有其他中心。

长期担忧

虽然旅游业和制药业都以各自的方式预示着未来的经济增长，但相对较低的投资水平（主要由于监管和不确定性）让许多经济学家担心，高额的公共债务和不确定的政治格局，将导致西班牙在未来几年达到基础设施的极限。

总理佩德罗·桑切斯的政府，是由西班牙工人社会党（PSOE）及其左翼其他政治力量组成的联合政府，其中包括主要的加泰罗尼亚民族主义政党。新的大选将于2027年8月举行。

截至去年底，西班牙公共债务占GDP的101.8%。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最新报告，西班牙债务仍然容易受到经济增长和融资成本冲击的影响。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其4月份的报告中建议：“鉴于债务水平仍然高企且经济周期性强劲，当局有必要提前实施计划中的调整措施，加强国家财政框架以确保各地区为财政整顿做出贡献，并采取有利于就业的措施，来解决养老金支出与社会保障缴款之间预计不断扩大的差距。”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建议的举措包括协调增值税税率和加强绿色税收：这些措施可以取代三年前推出的、效果较差的银行税，该税现在可能被逐步取消。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西班牙的金融体系及其银行的稳定性表示赞赏。4月30日，西班牙对外银行（BBVA）与规模较小的竞争对手萨瓦德尔银行（Banco de Sabadell）的合并计划取得了进一步进展，国家市场与竞争管理局（CNMC）在某些条件下批准了该交易，但仍需获得其他授权。

尽管西班牙无疑是后疫情时代的成功典范，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强调，要保持这一积极轨迹，维持健全的财政和监管政策并避免可能阻碍进展的失误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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