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关税政策震荡下，贸易信用保险公司保持理性的冷静

尽管特朗普政府不断变动的关税政策扰乱了全球贸易，贸易信用保险公司仍保持理性的冷静。

自上任以来，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对美国贸易伙伴的进口商品征收了一系列关税，包括对中国商品征收30%的关税，对大多数国家的商品征收10%的基准关税。其中多项关税自最初宣布后已有所调整，尤其是针对中国的关税——在5月中旬两国谈判后下调之前，这一关税曾高达145%。

国际信用保险与保证协会（代表全球信用和保证保险市场的行业组织）执行董事理查德·伍尔夫（Richard Wulff）表示，保险公司曾在以往危机中犯过迅速撤保的错误，尤其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如今它们已吸取教训，转而密切监控局势。

“我认为最恰当的描述是观望——不采取鲁莽行动，”伍尔夫在接受采访时说。

破坏性力量

贸易信用保险保障商品和服务的卖方免受买方无力付款（通常因破产）的风险。全球贸易中断往往导致破产增加，这意味着贸易信用保险公司将面临更多索赔。

贸易信用保险市场参与者几乎都认为，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将扰乱全球贸易。

全球三大私人贸易信用保险公司之一的裕利安宜集团（Atradius NV）在邮件评论中表示：“美国的保护主义政策及可能的报复性反应，可能导致全球经济增长放缓、价格普遍上涨，并可能引发供应链和贸易流向的深刻变化。”

特朗普政府贸易政策的一个关键特点是关税的快速变动。在最新动态中，美国国际贸易法院于5月28日阻止了特朗普依据《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征收的关税，包括针对多个国家的“解放日”对等关税，以及对墨西哥、加拿大和中国征收的关税——美国政府称这些关税旨在遏制合成阿片类药物流入和非法移民进入美国。

白宫几乎立即提出上诉，美国联邦巡回上诉法院于5月29日裁定，在审理此案期间，这些关税暂时维持不变。

贸易信用保险公司科法斯集团（Coface SA）英国业务的英爱地区承保总监克里斯托夫·苏凯（Christophe Souquet）表示，关税在一定程度上已产生影响。“特朗普声明的持续不确定性已对全球贸易造成影响，”苏凯在邮件中称，并指出从中国到美国的集装箱预订量大幅下降。“我们还看到更多企业在探索越南、泰国和巴西等‘中转国’，这些国家正受益于贸易路线的转变和更宽松的关税制度，”苏凯说。

伍尔夫表示，近几个月美国贸易政策的快速变动对全球贸易及贸易信用保险公司均无益处。这种不确定性导致企业推迟投资决策。“这让我非常担忧，因为投资减少意味着就业减少，进而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利率上升，这会再次削弱企业实力，甚至使其陷入破产——而这正是我们承保的范围。”

影响不一

即便如此，迄今为止贸易信用保险公司的反应仍较为克制。

贸易信用保险经纪公司Xenia Broking Group Ltd.首席执行官史蒂文·斯泰内特（Steven Stennett）在邮件中表示：“目前尚未看到承保商有立即反应，价格和承保水平保持稳定，所有主要全球贸易信用保险公司均维持健康的综合成本率。”

保险经纪公司达信（Marsh LLC）英国贸易信用业务负责人伊恩·莱斯利（Ian Leslie）称，破产数量增加并不一定直接转化为贸易信用保险公司的损失增加和经营困难。新冠疫情后，英国出现了大量破产案例，但其中多为中小企业，这意味着平均索赔规模较小。“如果这种趋势持续，我认为不会影响定价，”莱斯利在接受采访时说。

保险经纪公司Specialist Risk Group Ltd.的信用与政治风险业务管理合伙人爱德华·尼科尔森（Edward Nicholson）表示，尽管关税是一项“全面措施”，但由于进出口商之间的合同条款存在差异，其对贸易的影响并非均等。“因此，虽然可以合理预见破产可能增加，进而影响贸易信用保险市场，但这远非确定之事，”尼科尔森在邮件中称。

关税的影响也不会立即显现。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关税是否实施以及实施多久。裕利安宜集团表示，虽然关税相关声明可能引发不确定性，但“信用风险的实际影响将取决于这些关税如何影响贸易流向、成本和盈利能力”。

开局稳健

贸易信用保险市场已为关税变动带来的变化做好充分准备。全球三大私人贸易信用保险公司——裕利安宜、科法斯和安联集团旗下的 Euler Hermes Group SAS（以安联贸易名义运营）——2025年第一季度的营收和综合成本率与2024年同期相比均保持相对稳定。科法斯的财报显示，其综合成本率从63.1%升至68.7%，该公司将此归因于索赔情况的正常化、成本通胀以及持续的投资。

代表全球出口信用和投资保险行业的伯尔尼协会（Berne Union）秘书长保罗·希尼（Paul Heaney）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新冠疫情后贸易信用保险的索赔虽有增加，但“尚未完全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

承保贸易额的快速增长控制了相对索赔水平。伯尔尼协会计算的索赔率（已支付索赔占风险敞口的百分比）与去年同期基本持平，为0.11%。

希尼表示，当前市场竞争激烈，导致保险价格不断下降。“尽管定价面临压力，但索赔水平尚未对私人市场的盈利能力或稳定性造成太大影响，因此市场仍相对平衡。”

尼科尔森称，鉴于近年来保费较低且损失频率不高，“Specialist Risk Group认为，贸易信用保险市场因关税而遭受重大损失的可能性不大”。

经验教训

过往危机让贸易信用保险公司学会了如何应对冲击。莱斯利表示，保险公司收集的大量高质量数据使其能够在必要时针对个别风险做出决策，而非在出现问题时撤回对整个行业的承保能力。他预计不会出现全面削减承保限额的“大爆炸式时刻”。

由于近期经历了新冠疫情引发的贸易中断，贸易信用保险公司应该能够应对任何与关税相关的动荡。莱斯利说，疫情期间市场“非常强劲和稳定”，“显然，疫情的影响远比我们目前看到的关税影响大得多”。

怡安集团（Aon PLC）信用解决方案业务的全球特种产品负责人斯图尔特·劳森（Stuart Lawson）表示，如今贸易信用市场的承保能力更加多样化。这使得规模更大、更成熟的保险公司更具韧性，因为“它们能够与其他保险公司联合承保，而不必独自承担大额风险”，劳森在接受采访时说。

关税局势可能也会给贸易信用保险公司带来一些好处：随着企业意识到自身面临的风险，保险需求可能会增加。Xenia Broking Group的斯泰内特表示，在受影响最严重的行业面临的挑战日益增多的背景下，“随着企业寻求防范商业和政治原因导致的拒付风险，贸易信用保险的需求预计将会增长”。

这并不意味着贸易信用保险公司对关税相关威胁掉以轻心，它们正密切关注索赔增加的迹象。劳森说，逾期付款水平“无疑是保险公司更为关注的领域，它们也开始留意其中是否存在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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