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了解美国破产之企业破产制度

作者丨孙绮璐

转自丨涉外法律圈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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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中国恒大集团（下称“恒大”）在美国申请破产保护事件的发酵，美国破产制度逐渐被大众熟悉。在美国破产法体系中，破产具有补救性质，破产的两个目的是：债权人保护和债务人救济，即为债权人提供一个公平和受控的环境，以解决债务人的事务和分配其资产，为“改过自新”的债务人提供一个“避难环境”使其从财务失败的压力中解脱。

美国的破产形式主要包括破产清算（Liquidation）和破产重组（Reorganization） 两种形式，破产案件由联邦法院根据美国破产法典（Bankruptcy Code，即U.S. Code：Title 11，下称“破产法典”）中的规则处理，企业可根据破产法典第七章申请破产清算（下称“Chapter7案件”），或根据第十一章申请破产重组（下称“Chapter11案件”），个人独自企业可申请第十三章破产重组（下称“Chapter13案件”），本文将对企业破产进行介绍。

特别概念

在美国的破产制度中,破产的主体可以是自然人也可以是法人，有自愿破产和强制破产两种起动方式。该制度可通过清除债务或落实还债计划以达到“重新开始”（Fresh start）的效果。

1、破产财产

根据破产法典第541条，申请破产会产生破产财产（the Estate），破产财产包括截至申请日的所有财产，无论是否为或有财产。破产受托人（Bankruptcy Trustee）被赋予很大的权力调查债务人的事务、追回欺诈债权人的财产处置权、揭露隐藏的资产，并以最能提高破产财产价值的方式解决债务人的事务。

2、自动停止令

根据破产法典第 301、302 及 303条提出的申请具有以下自动中止效力的自动停止令（Automatic Stay）：

（1）针对债务人的司法、行政或其他诉讼或程序的启动或继续，包括发出或使用诉讼程序，该诉讼或程序在根据本法启动案件之前已经启动或本可启动，或旨在追回根据本法启动案件之前产生的针对债务人的债权；

（2）针对债务人或针对破产财产执行在根据本法启动案件之前获得的判决；

（3）任何占有破产财产或破产财产中的财产或对破产财产行使控制的行为

（4）任何针对破产财产的留置权的设定、完善或强制执行的行为。

破产清算

在破产法典中，规定了破产清算的主要章节为第七章（Chapter 7），其目的是通过出售债务人的非豁免财产并将收益分配给债权人达到消灭债权的目的。破产清算是直接破产，即指定破产受托人收集债务人的所有财产，将其出售，并将收益分配给债权人。

Chapter 7案件申请首先由债务人作为申请人，向企业债务人组织或主要营业地或主要资产所在地的破产法院提交申请。除申请书外，债务人还必须向法院提交文件包括

（1）资产和负债表

（2）当前收入和支出表

（3）财务状况表

（4）执行合同和未到期租赁表

债务人还必须向指定的案件受托人提供最近一个纳税年度的纳税申报表，以及在案件审理期间提交的纳税申报表。债务人除了提交申请书、按要求填写的财务状况表及附表，还必须提供的信息包括

（1）所有债权人的名单及其债权的金额和性质

（2）债务人收入的来源、金额和频率

（3）债务人所有财产清单

（4）债务人每月经营费用的详细清单

申请提交后21 到 40 天内，破产受托人将召开债权人会议。在会议期间，破产受托人要求债务人宣誓，破产受托人和债权人均可提问。债务人必须出席会议并回答有关债务人财务和财产的问题。破产受托人会在会议期间或之前提供有关这些主题的书面信息，以确保债务人了解。为了保持独立判断，破产法官不得出席债权人会议。破产法典第 726 条规定了破产财产的分配。根据该规定，债权分为六“类”，每一类债权都必须全额清偿后，才能向下一类债权支付任何款项,债务人只有在所有其他类别的债权都得到全额偿付的情况下才能得到偿付。企业完成资产清算，破产程序将结束。另外，为了给予债务人完全的救济，只要债务人符合资格，破产法典第1112条，1208条，或1307条允许债务人将Chapter 7案件转换为Chapter 11案件或 Chapter13案件。

破产重组

在破产法典中，规定了破产重组的主要章节为第十一章（Chapter 11）和第十三章（Chapter13）。破产重组的目的在于帮助面临财务困难的企业通过重组债务来恢复运营。有些Chapter11案件主要处理的是财务重组，即企业业务保持不变，而有些则涉及企业业务的全面重组。不同于Chapter7案件，破产重组案件无论涉及哪种重组类型，关键是将企业的全部或大部分业务作为持续经营企业得到保留，而不是逐一出售。

破产重组通常包括破产申请阶段、破产重组谈判阶段、破产重组计划审批阶段和破产重组实施阶段，管辖法院为债务人住所、居所或主要营业地所在地区的破产法院。向有管辖权的法院提交破产重组申请，申请中需要包括企业的财务状况、债务情况以及Chapter 11案件适用的重组计划等信息：

1、   为了反映债务人的财务状况和债务情况，在申请过程中，债务人除了按破产法典规定的表格申报，还必须向法院提交资产负债表、当前收入和支出明细表、合同和未到期租约表、财务状况表；

2、   重组计划主要包括向债权人进行的付款，使这些债权人至少获得债务人在清算时他们本应获得的款项，债务人一般根据该重组计划在未来 3至10 年内开展业务。在此期间，通常情况下，债务人仍为资产的占有人，可继续经营其业务，经法院批准可借入新的资金。但如果在该期间债务人的管理层正在对企业进行掠夺或者管理处严重管理不善，债权人可以联合向法院申请指定一名受托人对企业财产进行管理。重组计划旨在保持债务人业务活力，并在一段时间内实现债务人向债权人付款。一旦破产重组计划获得法院的批准，企业开始实施该计划，这可能涉及到资产出售、债务重组和员工裁员等措施。实施阶段的时间取决于企业的规模和复杂性。法院会对重组计划进行评估，确保其符合法律要求，并保护债权人的利益。

当破产重组申请提交，法院将颁布自动停止令，禁止债权人对企业进行追债行为。恒大在美国申请破产保护就是应用的这一“自动停止令”，由于案件具有跨境性质，适用的是破产法典第十五章（Chapter 15）的规定。

随后，法院组织债权人会议，让债权人了解企业的状况并表达意见，债权人会议的结果将对重组计划的通过产生重要影响。债务人与其主要债权人谈判重组计划。在重组计划中，债务人将在规定的时间内向每“类 ”债权人支付其债权的一定比例，其中付款方式可以是现金、实物或证券。债权人通过对重组计划进行投票，如果该计划获得各 “类”债权人特定多数的批准，则将由法院确认，企业将按照计划进行重组。一旦计划得到确认，债务人将免除其申请前的所有债务（计划另行规定的除外），但在Chapter13案件中，债务人在计划完成之前不会解除债务。Chapter11案件重组计划的实施时间较长，通常需要 6 个月至 2 年，因为债权人必须批准该计划。企业完成重组计划，破产程序将结束。在Chapter 11案件中，企业获得破产法院的确认，将恢复正常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