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高利率将继续存在

Project Syndicate网站2023年12月7日文章：美国高利率将继续存在。利率将永远处于低位的观点似乎支持这样一种观点，即对债务的任何担忧都是对 "紧缩 "的认可。（BY Kenneth Rogof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首席经济学家，哈佛大学经济学与公共政策教授，2011 年德意志银行金融经济学奖得主）

纽约--即使长期实际利率和名义利率近期出现部分回落，但仍远高于政策制定者已经习惯的超低水平，而且即使通胀回落，利率也很可能维持在这一水平。现在已经到了重新审视广为流传的政府债务 "免费午餐 "观点的时候了。

利率将永远处于低位的观点似乎支持这样一种观点，即对债务的任何担忧都是对 "紧缩 "的认可。许多人开始相信，政府应该在经济衰退时大量举债，而在正常时期只略微减少赤字。似乎没有人关心可能存在的风险，特别是对通货膨胀和利率的影响。左派主张，政府债务可用于扩大社会计划，这超出了减少军费开支所能产生的效果；而右派似乎认为，税收的存在只是为了减税。

最错误的方法是利用中央银行购买政府债务，在短期利率为零时，这似乎是无成本的。这种想法是现代货币理论和 "直升机撒钱 "的核心。近年来，甚至著名的宏观经济学家也提出了让美国联邦储备局通过量化宽松政策注销政府债务的想法，这是解决任何潜在主权债务问题的一个看似简单的办法。

但这种方法假定，即使全球实际利率上升，也将是渐进和暂时的。利率急剧上升会大幅增加现有债务（包括央行作为银行储备持有的债务）的利息支出，这种可能性被简单地排除了。但现在的情况是：美联储以前对这些储备金支付的利息为零，现在却要支付超过 5%的利息。

除了少数几个明显的例外，那些鼓吹 "债务是免费午餐 "的人并没有认识到新现实的可能性。在最近的一次会议上，我聆听了一位知名财经评论员的发言，他一直是 "永远降低利率 "说法的坚定拥护者，似乎并不知道这种说法已经被彻底揭穿。在记者的追问下，他们承认，如果利率不能迅速恢复到 2010 年代的超低水平，预算赤字可能终究会有影响。但他们不愿承认现有的债务过剩可能构成问题，因为这将使他们之前对节俭型财政政策的认可受到质疑。

同样，在今年的杰克逊霍尔（Jackson Hole）会议上，塞尔坎·阿尔斯拉纳普（Serkan Arslanalp）和巴里·艾克格林（Barry Eichengreen）向全球主要央行行长们提交了一份有关全球债务创纪录水平的最新论文，他们似乎不愿讨论当前债务过剩的影响，也不愿讨论日本和意大利等国政府债务高企与增长乏力之间的联系。

可以肯定的是，下一次经济衰退无论何时发生，都可能导致利率大幅下降，从而可能为杠杆率严重过高的美国商业房地产市场提供暂时的喘息机会，如今该市场的口号是 "活到2025 年"。如果业主们能再忍受一年的租金下跌和融资成本飙升，那么 2025 年利率的大幅下降就能阻止可能淹没他们业务的赤字潮水。

但即使通胀率下降，未来十年的利率仍可能高于 2008 年金融危机后的十年。这反映了多种因素，包括债务水平飙升、去全球化、国防开支增加、绿色转型、民粹主义对收入再分配的要求以及持续的通货膨胀。即使是经常被作为长期低利率理由的人口结构变化，也可能对发达国家产生不同的影响，因为它们要增加支出以支持迅速老龄化的人口。

虽然世界肯定能适应更高的利率，但过渡仍在进行中。鉴于超低利率一直是欧元区的粘合剂，这种转变对欧洲经济体来说尤其具有挑战性。在利率接近于零的时候，欧洲央行 "不惜一切代价 "的救市政策看似没有成本，但如果实际利率居高不下，该集团能否在未来的危机中存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正如我之前所言，日本将很难摆脱其 "永远为零 "的利率政策，因为日本政府和金融体系已经习惯于将债务视为无成本的。在美国，商业房地产部门的脆弱性，加上借贷的增加，可能会引发另一波通货膨胀。此外，虽然主要新兴经济体迄今仍能应对高利率，但它们面临着巨大的财政压力。

在这一新的全球环境中，政策制定者和经济学家，甚至那些以前属于 "永远降低利率 "阵营的人，可能需要根据当前的市场现实重新评估他们的信念。虽然在不出现巨额赤字的情况下扩大社会项目或增强军事能力是可行的，但在不增加税收的情况下这样做并非没有成本。我们很可能会痛苦地发现，这从来都不是无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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