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家俄罗斯企业为何破产或走向破产

Defense News网站2023年8月7日报道（作者Maxim Starchak），数十家俄罗斯企业为何破产或走向破产。

莫斯科--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后，俄罗斯的经济并没有像一些西方政府和专家预测的那样萎缩。

事实上，根据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一年后发布的一份报告，自2022年2月24日以来，旨在向俄罗斯政府施压的11000多项新增限制措施 "并没有像最初预期的那样带来地狱般的毁灭性效果"。

然而，尽管克里姆林宫有能力无视 "世界末日般的预测"（该智库如是说），而且政府的国防预算也在不断增长，但仍有数十家俄罗斯国防工厂正在进行破产程序或申请破产认定。一些工厂获得了支持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合同，目前仍在运营，而另一些则转而出售财产。

莫斯科金融大学经济学家Sergey Tolkachev认为，"破产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国家国防命令（前后不一致）"。"此外，[还有]为履行国家命令分配资金的不规范"。

例如，假设一家国防工厂为完成国家订单而购买金属，但今年的成本比去年高出 15%。根据政府规定，国家将承担不到一半的额外成本，而公司则必须使用自有资金支付剩余部分。

对企业来说更糟糕的是，俄罗斯政府可能会拖延资金的交付，迫使公司寻求贷款来实时支付成本。提供贷款的银行会审查公司的申请，评估公司的财务状况，如果发现存在风险，就会设定较高的利率。

无奈之下，国防公司陷入了债务困境，使本已举步维艰的企业更加捉襟见肘。

这里没有什么可拯救的

俄罗斯国家破产信息登记册列出了数十家国内组织及其债务的数据。其中之一是位于Vladivostok （海参崴）的海上电子产品生产商 Radiopribor 工厂，该工厂于 2018 年宣布破产。

Radiopribor 欠下了 3.982 亿卢布（490 万美元）的债务。随后，其生产能力被租赁给Dubna机械制造厂，以完成国家国防订单的工作，该订单于 2021 年结束。

最终，Radiopribor 的主要财产于 2022 年售出--共有 10 块土地。

另一个例子是位于新西伯利亚的火炮弹药制造商Sibselmash工厂，该厂于 2012 年宣布破产，负债超过 10 亿卢布。2021 年，该厂的主厂房被卖给了Merkas公司。尽管Merkas公司承诺维持国防生产线，但最终还是在 2022 年全年拆除了车间和建筑。

而在圣彼得堡生产保险丝和卫星部件的Kalinin工厂于 2021 年宣布破产。该厂的债权人索赔约 10.47 亿卢布。2023 年 5 月，该厂曾经拥有的一块土地以 3.003 亿卢布的价格被出售。

根据俄罗斯国家破产信息登记处的数据，还有几家企业正在进行破产程序。例如位于莫斯科的 Elektropribor 工厂，该厂生产导航仪器，负债 4200 万卢布。

还有Podolsk机电厂，该厂生产防空和弹道导弹系统部件，负债 13 亿卢布。位于叶卡捷琳堡的无线电设备厂（Radio Equipment Plant）生产雷达部件，负债 7.41 亿卢布。

俄罗斯 Gebel and Partners 律师事务所首席执行官Sergey Gebel说，一些国防工业企业在经历了多年的停工和债务之后，已经无力制造武器。

他告诉《防务新闻》，对这些组织来说，"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可挽救的"。

幸存者（某种程度上算是）

与此同时，一些企业正试图通过出售全部或部分股权来解决财务问题。喀山合成橡胶厂（Kazan Synthetic Rubber Plant）就是一个例子，该厂的产品用于生产海绵，而海绵可用于制造飞机零部件。

2019 年，Kazan公司因负债 53 亿卢布而宣布破产。不过，该公司很快找到了投资方工业技术公司，该公司计划在 2025 年前向工厂投资 42 亿卢布。生产已经恢复。

生产军用舰艇的联合造船公司（United Shipbuilding Corp.）提议将波罗的海工厂(The Baltic Plant) 51%的股份转让给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Rosatom State Corp.），该工厂负责建造其下属的水面舰艇。波罗的海造船厂正面临经济问题，被委托给外部进行管理；其 90% 的合同来自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联合造船公司希望在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的帮助下，该厂能够实现盈利。

2021 年，生产炸药的Sverdlov 工厂寻求宣布破产。2022 年底发布的一项命令，将该厂从工业和贸易部移交给国有企业集团俄罗斯技术公司（Rostec）控制，并相应地实施该厂的公司化，这可能需要长达五年的时间。

此外，隶属于 Spetsremont 公司的 12 家汽车维修厂也已破产。母公司自 2020 年 2 月起破产。Spetsremont 公司总共监管着 30 多家维修厂。

俄罗斯技术公司在回应有关 Spetsremont 公司财务状况的报告时指出，在 2017-2018 年期间，即 Spetsremont 公司从俄罗斯国防部移交给俄罗斯技术公司的过程中，该控股公司 90% 的维修厂都遇到了财务问题。

现在，政府正在莫斯科州和罗斯托夫州（Rostov）新建两家装甲车工厂。

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智库高级研究员Siemon Wezeman说，这些投资对国家有利。

他对《防务新闻》说："新工厂的投资很高，但最终他们会成为更有效的生产商，并能立即超越那些生产旧设备且负债累累的公司"。

国际压力

俄罗斯在 2022 年 2 月全面进攻乌克兰之前的多年制裁，可能是造成俄罗斯国防工业基地现状的原因之一。

Wezeman说："制裁--也包括 2022 年之前的制裁--可能会使情况变得更糟，尤其是因为制裁可能导致交货延迟，或需要找到成本更高的替代品来替代被制裁的部件。这就增加了已商定固定价格的合同的成本，或延迟了合同货物的付款。这两种成本增加都需要企业自掏腰包来承担。"

滨海（Primorye）边疆区立法会议经济政策和财产委员会成员认为，"Vostochnaya Verf "造船厂是制裁的受害者。联合造船公司有意收购该厂，但尚未做出决定。

[Primorye：位于俄罗斯远东联邦管区的一个地区，南接中国，西南接朝鲜，东临日本海，首府为海参崴。]

2016 年，时任俄罗斯总理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前）参观本国的 Motovilikha Plants 制造厂。目前，俄罗斯最新的特种专用设备制造商 Remdiesel 工厂正在申请收购 Motovilikha Plants 控股公司。(Yekaterina Shtukina/AFP via Getty Images）。

总部设在伦敦的国际战略研究所的国防采购研究助理Tom Waldwyn告诉《防务新闻》，对俄罗斯公司的任何额外制裁，都将在产品出口和关键零部件进口方面对国防和民用销售产生负面影响。

他说："由于俄罗斯还经历着高通胀和人才流失，尽管 2022 年和 2023 年国防开支将大幅增加，但俄罗斯国防工业仍面临着艰难的未来。"

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Stockholm International Peace Research Institute）的数据显示，从 2013 年（俄罗斯吞并乌克兰克里米亚的前一年）到 2022 年，俄罗斯的国防预算增加了 15%。

瑞典智库报告称，从2021年到2022年，俄罗斯的军费开支增长了9.2%，达到864亿美元，相当于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的4.1%。

政府行动

俄罗斯政府认识到在战争期间需要加强装备的生产和维修，因此试图简化合同程序。政府缩短了国家订单的期限，改进了商定成本和合同要求的程序。国家还采取措施向国防企业提供预付款。

此外，银行已开始降低利率并提高国防企业的贷款额度。2022 年 7 月，优惠利率降至 3%，最高贷款额增至 30 亿卢布。

2022 年 4 月 1 日，俄罗斯开始实行为期 6 个月的暂停破产令，以便企业有更多时间与债权人谈判，并适应制裁和供应链中断等新情况。六个月后，暂停令被取消。

此后，又有 10 家俄罗斯造船和海军修理企业收到债权人的破产债权或自己申请破产。其中既有小工厂，也有大公司，包括 Vostochnaya Verf、 Khabarovsk造船厂和联合造船公司下属的第10劳工修船厂。

与此同时，又有六家船厂被宣布破产，并已进入破产程序。

2022 年 9 月，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修订了刑法典，规定未履行国家国防合同义务将被处以 100 万卢布至 300 万卢布的罚款和/或最长 10 年的监禁。

欧洲政策分析中心（Center for European Policy Analysis）智库高级研究员Pavel Luzin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宣布破产可以减少工厂（管理者）受到起诉和惩罚的风险。"

他告诉《防务新闻》："此外，这也是向政府发出的需要注入现金的信号。"

事实上，在 2022-2023 年期间，政府的支持和军队开支的增加，帮助了一些破产企业继续运营。

隶属于 NPO Splav 的 Motovilikha Plants 控股公司于 2018 年宣布破产。这是俄罗斯唯一一家生产多管火箭发射系统的全周期企业，拥有自己的铸造厂。该公司欠债超过 176 亿卢布。该控股公司的一些企业已被出售。

但在 2021 年，该厂从国家获得了价值 400 亿卢布的国防订单，该订单将持续到 2027 年。2022 年，该厂向陆军交付了装有 "龙卷风-G "和 "龙卷风-S "多管火箭发射系统的战车。同年，工厂的机械和装配生产线增加到三班，并开始招工。

2023 年 3 月，Perm地区检察院对该公司的破产状态提出质疑。地区当局表示，他们预计俄罗斯技术公司和联邦工贸部将投资 200 亿卢布，帮助工厂实现现代化。

目前，俄罗斯最新的专用设备制造商 Remdiesel 工厂正在申请收购 Motovilikha Plants 控股公司。

Motovilikha 公司前董事 Ivan Kostin 告诉《生意人报》（The Kommersant daily）说："购买这家工厂之所以有吸引力，是因为有大量的国家国防订单。"

另一个获得国家订单的工厂是Miass机械制造厂，该厂生产弹道导弹部件和导弹系统的控制设备。该厂负债 23.8 亿卢布，于 2022 年宣布破产。破产托管人Anatoly Selishchev本打算出售财产，但债权人于 2023 年 5 月拒绝出售。据工厂管理层报告，2023 年的工作量将有所增加，合同签订率将比 2022 年高出 15%，工厂还将招聘新员工。

但是，破产专业经济学家Alexander Abramov认为，国家国防令并不能拯救企业，他认为这种合同是 "义务 "而不是 "救命稻草"。

Abramov告诉《防务新闻》："国防订单合同是不可能被拒绝的"。

此外，独立国防工业专家、工程师Sergey Smyslov表示，如果一家公司不参与产品开发，而只是生产产品，那么该企业通常不会获得大部分技术拨款。

"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自苏联时期以来，许多企业都有[雷同的]生产能力。当[国家可以选择]在一个正常运转的工厂'A'或一个半空的工厂'B'生产某种产品时，就会选择设备齐全的工厂，"Smyslov告诉《防务新闻》。

下一步工作

2022 年 10 月暂停破产期结束后，国家杜马议员Sergei Mironov 向总理米哈伊尔·米舒斯廷（ Mikhail Mishustin）和首席军事检察官Valeri Petrov请愿，要求帮助阻止国防企业破产。

Mironov告诉《防务新闻》，请愿的结果是，"其中一些（国防企业）进行了重组--重组是为了防止关闭和终止生产"。

国家杜马--俄罗斯立法机构的下议院--的其他议员提议，将破产公司的资产转移给在军事动员和战时成功完成国家国防订单的企业。

"在执行[一项]国防订单的过程中，存在着一个庞大的合作金字塔。"2022 年 10 月，领导杜马工业和贸易委员会的Vladimir Gutenev警告说："即使是小企业--或者是[第三或第四层]供应商中仅与国家国防订单间接相关的企业--陷入破产程序，也会给国家预算的中断带来巨大风险。"

俄罗斯政府制定了一项计划，在 2022-2024 年期间将国有企业回归私营部门。考虑中的企业没有一家正在进行破产程序，但大多数企业要么被债权人要求破产，要么财务不稳定。

这项工作包括十几家国防工厂。例如，开发硬件和软件（包括 "Shershen "无人机）的 Kartsev计算机综合研究所 20% 的股份由国家出售。

名单上还有Simbirsk弹壳厂、电子战科技中心、Zvezda机电厂、空间通信公司和几家船舶修理厂。

有些企业已经尝试全部或部分出售，但没有找到买家。这可能是因为只有没有外国股东、拥有机密信息工作许可证和武器制造许可证的俄罗斯组织，才能购买国防企业的财产。买家通常需要承诺维持生产和履行现有的国家国防合同。

Wezeman认为，政府的计划可能会适得其反。他警告说，国有企业从政府获得的任何临时支持，都可能帮助他们超越那些不得不靠自己生存的公司。

他说："这些公司可能会倒闭。不过，腐败程度也可能起到一定作用：订单可能会给那些有'朋友'的公司，而那些没有'朋友'的公司，将不得不在没有太多支持的情况下自己去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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